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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業(yè)建模石,立身做模范——何錫麟教授將論文寫進祖國的古地層

中國煤炭科技博物館
原創(chuàng)
匯聚煤炭科技發(fā)展成果 展示能源資源建設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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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州遠眺西南,大地蒼莽,遠方的華鎣山無言佇立,野花自開自敗,植被掩蓋了層疊的巖石,也掩埋了一段巖層里的往事。在礦大博物館內(nèi),兩塊二疊貝安然靜置,再也等不來那個最初從地表以下聆聽了它們故事的人。

生命會沒入巖石,而那位曾一次次走向巖層、觸摸那些生命的人,也終于走入了巖層。

2021年1月10日,中國礦業(yè)大學知名教授、博士生導師、地層古生物學家何錫麟先生病逝于徐州。他長期從事地質教育及研究工作,在煤田預測、石炭二疊紀地層及古生物領域研究卓有成效。

他將一生獻給了祖國的地質和文教事業(yè),伴隨著一所學校的顛沛之途、一個國家的富強之路,書寫了一位求知者、奮斗者、奉獻者的生命答卷。

一、立根巖地中,白首志不移

有的石頭埋在土下,有的石頭扎在山上。

何錫麟教授常說:“地質人看到山就很喜歡?!彼蚕袷且粔K石頭,在山上一扎就是一生。

1924年,何錫麟教授出生于江西省定南縣的一個普通農(nóng)村家庭。1947年,他考取了國立中央大學醫(yī)學院。在當時,醫(yī)學是很好的專業(yè),但他卻對醫(yī)學提不起興趣。

1948年春,倫敦召開了第七屆地質大會,聽過中國團隊做的精彩匯報之后,他對地質學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說:“我不但要考取北大地質系,還要在國際地質學大會上作報告?!?948年8月,他順利考取北京大學地質系,開啟了他的地學生涯。

1950年,北京大學實驗室,就讀地質二年級時在實驗室做鈾礦分析

棄醫(yī)從理后,在地質這塊硬土上,何錫麟教授一掘就是一生。別人眼里的冷板凳,卻是他心中最珍愛的樂土。

1952年,從北京大學畢業(yè)后,他被分配至北京礦業(yè)學院任教。

1970年,學校遷至四川三匯壩,更名為四川礦業(yè)學院,克服重重困難堅持辦學。在此期間,何錫麟教授在野外采集到幾塊形態(tài)特殊、從未被報道過的化石標本,通過潛心研究,正確地鑒定出這些標本屬于高度特化的腕足動物化石。

1987年,在北京召開的第11屆國際石炭紀地質大會上,何錫麟教授挑戰(zhàn)學術權威,指出“中國目前的石炭——二疊系的劃分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1987年9月,北京人民大會堂,第11屆國際石炭紀地層地質大會開幕式

他知識淵博,在古植物領域亦碩果累累。在獲取文獻困難的時代,他追溯了中國多種重要植物化石的分類系統(tǒng)歷史,糾正了國內(nèi)外多位專家在鑒定中的錯誤,描述了一批新的植物類群——包括一個新超科、一個新科和多個新亞科、16個新屬和數(shù)十個新種,大大豐富了我國華夏植物群的資料寶庫。

2018年,何錫麟教授已94歲高齡,提及他一生深愛的地質事業(yè)、古生物研究等工作時,依然如數(shù)家珍、充滿激情。并不寬闊的客廳里,何教授坐在老式的硬沙發(fā)上,與他同坐的是一摞書籍和報刊。

他說:“一個人要以自己的事業(yè)為背景。”

從事地質事業(yè)不僅充實了他的精神世界,還帶給了他極為強健的體魄。2019年,已經(jīng)95歲高齡的他,仍每天堅持走路三公里,說話時思路十分清晰。雖然年事已高,他仍密切地關注著礦大的各項事業(yè)發(fā)展。

地層默默,化石無言;初心默守,深情默存。

何錫麟教授的學生沈樹忠院士說:“恩師一生淡泊名利,總是置身于自我陶醉的學術天堂,到了癡迷和忘我的境界。即便到了近百歲的高齡,我們每次在一起,談論的仍然是學術問題和研究進展。”

1997年夏,貴州北部長嵌溝,“活化石”杪欏旁小憩

二、丹心渾未化,樂業(yè)守華鎣

有人說,建設國家要在北京,在第一線,才有大格局,好做大事業(yè)。

但歷史的車輪從來不止一個點的推力,時代的聲音不是獨白而是合奏。向陽處自不乏朗誦者;背陰面,亦多有默讀之人。

何錫麟教授曾笑言:“北京大街上是搞不了地質的,地質工作就應該在大山里做。”

頂著風雨,踏著泥土,他像一塊磐石,默默地守在山上,犁出深深的痕跡。

1970年,四川礦業(yè)學院時期,在自然環(huán)境惡劣,不具備辦學條件的華鎣山地區(qū),礦院教職工開山劈石、艱苦勞動,建造干打壘樓房。很多人因條件艱苦而離開,甚至偷偷返回北京留守處。

而何錫麟教授卻用如魚得水來形容在華鎣山的歲月。

在他們這一批地質學家眼中,二疊、三疊系地層完整的華鎣山是地質研究的圣地。在周末,他與同事一起帶學生上山開展野外實地調查,親眼去看,親手去挖,自己采集化石。經(jīng)過多年的地質調查工作,他們把華鎣山“翻了個底朝天”,把地層弄得清清楚楚。最終,他們在華鎣山這塊“寶地”上發(fā)現(xiàn)了二疊貝化石,做出了舉世矚目的成就。

1989年初夏,華鎣山二疊地層古生物野外考察留影

艱苦的歲月里,何錫麟教授與妻子朱梅麗老師十年如一日,在華鎣山上進行野外考察,親眼看,親手挖,發(fā)現(xiàn)了一類新的海生無脊椎化石。他們從內(nèi)部結構方面著手研究,證實了其屬于腕足類動物。這一成果被國際權威分類系統(tǒng)采納。 1979 年,何錫麟教授和妻子朱梅麗老師一起命名了二疊貝這一新屬,創(chuàng)建了腕足動物門中的一個新的超科——二疊貝超科,這是當時中國學者在化石分類學中創(chuàng)建的唯一一個新超科,目前已經(jīng)被國際最新的權威分類系統(tǒng)《無脊椎動物化石論叢》采納。

當時的關于這一新發(fā)現(xiàn)的報道

礦大博物館內(nèi)的二疊貝化石

談及學術上取得的眾多成就,何錫麟教授始終心懷感恩。他深刻地記得,大學期間,自己沒有交過一分錢的學雜費和飯費。他常說:“沒有黨和人民的培養(yǎng),就沒有我的今天”。丹心如昨,精神如石。華鎣山上的苦與樂,終于安睡于彭城。

1991年,《鄂爾多斯盆地成煤規(guī)律》項目野外考察,與寧夏煤田地質局同仁現(xiàn)場討論問題

三、葉落根柢固,春泥更護花

何錫麟教授為人,始終在傾力燃燒。他不止要照亮事業(yè),還要照亮更多的人。

1989年春,沈樹忠博士論文答辯會現(xiàn)場

在人才培養(yǎng)上,何錫麟教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對工作實踐要求極高,每個研究生做學位論文前一年都要到野外進行地質調查、測制地質剖面、采集化石和樣品。他總是和學生一道爬山涉水,親身對學生進行野外指導。

1997年暑假,73歲高齡的何錫麟教授冒著酷暑,帶領他的最后一位博士生在貴州高原北部搞調查,每天早出晚歸,一干就是兩個月。

何錫麟教授的學生經(jīng)過了實際工作的鍛煉,因此大多有自己的創(chuàng)見和新的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的學生們很多都在高校任教,成了教授,有的當上了博導,有的當上了校、院的領導,有的被評為全國優(yōu)秀教師;還有不少人成為國內(nèi)外的頂尖人物或知名學者,在教書育人、科學創(chuàng)新方面均有不俗表現(xiàn)。

2013年,礦大外招,何朱夫婦與來徐參加90壽誕的學生在一起

四、人共層巖老,文博與日新

石頭無言,聆聽有聲。礦大博物館所藏的二疊貝化石,便是對一段深摯情誼的無言訴說。

礦大博物館所藏的二疊貝化石,便是對一段深摯情誼的無言訴說。

自礦大博物館成立以來,何錫麟教授捐贈了許多標本,并時常走訪,關心指導,一直把博物館建設放在心上。他對文博事業(yè)的這份熱忱與牽掛,令礦大博物館職工印象深刻、深為之動容。

2006年,何錫麟教授和博物館職工一同前往中國地質大學博物館開展調研。從北京到武漢,旅途勞頓,到了目的地,何錫麟教授一坐下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但當大家談到博物館工作時,他一下子就醒來了。

2007年,礦大成立“博物館籌備辦公室”,83歲高齡的他依然滿懷熱情,說“我?guī)銈兩仙酵跇吮尽薄?/p>

2014年,何錫麟教授仍惦念著礦大博物館建設,為博物館的完善殷殷建言。當他閱讀一篇前沿論文時,根據(jù)最新學術成果,發(fā)現(xiàn)博物館內(nèi)藏品“安順龍”化石的標簽信息應予更動,立刻告知了博物館。

2018年10月,為了解博物館收藏的北京人頭蓋骨復制件及其他古生物標本的來源背景,博物館職工去拜訪了何錫麟教授。談話中,講到自己所熱衷的地質事業(yè)、古生物研究,何錫麟教授在兩個半小時的交談中沒有顯出一絲疲倦。博物館職工讓他休息一下,他總說“我還行,沒問題”。

2005年起,擔任中國煤炭博物館籌建顧問,于太原中國煤炭博物館井下開采模型前合影

有些大事過去了就輕了,有些往事卻沉落在某處,總是沉甸甸地有著重量。2021年1月12日,礦大博物館召開了何錫麟教授追思會。在沉積了無數(shù)回憶的博物館里,大家深情回顧了何錫麟教授的生平,追述了與老先生的深厚情誼,追慕其家國情懷、治學育人的品格。他像一塊石頭,砌入了文博事業(yè)的長路;又如一片葉子,澤潤了文化的深根。那份沉沉的擔子,卸下了,不會落地。會有人珍視地接過來,繼續(xù)前行。

自1952年來到中國礦業(yè)大學起,近半個世紀的教學生涯中,何錫麟教授為數(shù)千名本科生、數(shù)十名研究生授課,共培養(yǎng)出13名碩士生和13名博士生。

1983年,他晉升教授,國內(nèi)各院校有很多學生來報考他的研究生,這其中就包括現(xiàn)中科院院士沈樹忠。當時,沈樹忠畢業(yè)于中專院校,但英語水平不錯,何錫麟教授力排眾議,接收他攻讀研究生。后來,沈樹忠為國際古生物研究作出極大貢獻,于201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在何錫麟教授的告別儀式上,沈樹忠院士說:“恩師一生教書育人,桃李遍天下,活躍在學、政、工、商各界的精英不乏其人,而我是受益最大的一個。1983年恩師破格把我招致門下。恩師高瞻遠矚,眼界開闊,早在1983年,他就把我的碩士論文定題在‘腕足動物化石和二疊、三疊系界線附近生物大滅絕’上,開啟了我的古生物學和地層學生涯。時至今日,這仍是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作為何老師的學生,我感到無比的榮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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