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中國“海魂”：石頭“舵把子”的難忘航程

在長江里駕船的人，被稱為“舵把手”。

千百年的長江航運史，造就了成千上萬的“舵把子”。石頭“舵把子”就是其中優(yōu)秀的代表的一員。

這位被稱為石頭“舵把子”的人叫石若儀，一位馳聘萬里長江的女船長。

1953年的金秋，18歲的石若儀，從汕頭商船學校畢業(yè)，來到長航武漢分局開始學駕航，走上了長江航船的駕駛臺。

長江三峽風景如畫，但是長江的航道十分險惡，千變萬化的激流，密布江底的暗礁，使許多人望而卻步。

石若儀睜大眼睛，望著波濤滾滾的江面和江上時隱時現的礁石，暗暗吃驚：“我能在這里駕船嗎？”

女人要在長江里駕航，不僅要克服生理上的障礙，更要克服傳統(tǒng)習俗上的挑戰(zhàn)：“女娃兒學駕航，神女都犯愁”“川江的‘舵把手’啥時讓女人摸過”“婚一結，娃一生，遲早要下船”……

石若儀沒有退縮。

石若儀除虛心向“老川江”學習，隨身攜帶一本記滿長江航道暗礁的“石頭賬”，礁石的名稱、位置牢牢記在心上。

人們親切地稱她“小石頭”。

兩年后，石若儀成了長江最早一批女駕駛員——三副。

結婚后的石若儀，不僅沒有放棄長江，而是更加勤奮努力，靠著頑強的毅力和堅定的信念，踏踏實實工作。

1976年春天，石若儀成了“江峽”輪的船長，人們親切地稱她為石頭“舵把子”。

石子“舵把子”在長江里與風浪博斗了三十年，安全航行了三十年。

一年的“三八”婦女節(jié)前夕，一群商航學校的女學生敲開了石若儀在武漢的家門。

年近花甲已退休的石頭“舵把子”身板硬朗，精神矍鑠，不減當年風采，滔滔不絕地講起在長江的日日夜夜，特別講到終身難忘的航程。

1958年的初春，長江輪航公司的“江峽”輪?？吭谥貞c朝天門碼頭。

石若儀剛擔任“江峽”輪三副不久，正準備明晨起航的事宜。

此刻，夜色正濃，山城重慶一片寂靜，突然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來到碼頭旁。

一個魁悟高大的熟悉身影從車里走了出來，石若儀眼前一亮：“毛主席！”

毛主席要乘坐“江峽”輪暢游長江。

石若儀望著毛主席慈祥的面龐萬分激動。這一夜，石若儀沒有睡覺，把手頭的工作檢查了一遍又一遍，而且一改平日“女漢子”的性格，動作輕手輕腳，生怕驚動了毛主席。

清晨，“江峽”輪靜悄地離開了重慶港。

不久，石若儀和“江峽”輪引水員被叫到船尾三樓的甲板。

這時，毛主席正拿著望遠鏡察看長江兩岸的景色，轉身看到石若儀幾人，緩步走了過來。

聽說石若儀是船上的三副駕駛員，高興地說：“現在我們有女航空員、女司機，還有了女駕駛員?！苯又鴨柶鹗魞x：“你看過畫報上登的一位蘇聯女船長的故事嗎？有沒有遇到那么多的困難呢？”

圖片

“看過了。”石若儀明白毛主席的意思：“希望中國也要有出色的女船長?！?/p>

毛主席親切以問：“船上有沒有人欺負你。”

“沒有。”

毛主席笑了笑，說：“向老船長拜師學藝要不要磕頭？”

“不磕頭。”

毛主席望著石若儀風趣地說：“起碼也要點點頭吧！”

這時，航已駛進了涪陵水域。

毛主席坐在沙發(fā)上，讓石若儀坐在他身旁：“在長江里學習駕船困難嗎？”

“剛上船時什么都不懂?！?/p>

“現在懂得多了些?！?/p>

毛主席邊望著兩岸邊說：“當你對一件事物不夠了解時，往往是害怕的，正如蛇一樣，當人們還不了解蛇，沒有掌握它的特性時，感到十分害怕。但是，一旦了解它，掌握了它的特性和弱點，就不再害怕了，而且可以捉住它。”

聽了毛主席這番教導，石若儀心中豁然開朗，增強了學好駕駛技術，及早當上“舵把子”的信心和力量。

毛主席和藹可親的神態(tài)，使石若儀緊張的心態(tài)，頓時放松下來。

石若儀問毛主席：“您來重慶幾次？”毛主席幽默地說：“第一次是蔣介石請我來的，結果什么也沒談成，這是第二次。”

石若儀與毛主席的談話，直到吃午飯時才結束。

第二天，“江峽”輪駛入了景色壯麗的三峽。毛主席健步登上駕駛臺，繼續(xù)聽石若儀介紹三峽的情況。

毛主席望著岸邊豎立的“孔明碑”上的“重巖疊偉，名峰奇秀”幾個斗大的刻字時，興致很高：“我們走完三峽了。”

石若儀急忙說：“還沒有。”

毛主席指著手中的介紹資料說：“過了‘孔明碑’，三峽已走完了?！?/p>

此刻，石若儀臉紅了，這位把長江石頭“爛化于心”的“小石頭”，由于心里太激動，競忘記了航程。

三天后，“江峽輪”靠上了武漢港碼頭，石若儀和船員們懷著依依不舍的心情，望著毛主席遠去。

離航前，毛主席與石若儀和全體船員在船邊合影留念。

這張照片，至今懸掛在石若儀家中客廳的正面墻上，是石頭“舵把子”的驕傲，也是中國女海員的驕傲！

毛主席第二次踏上“江峽”輪是事隔五個月后，“江峽輪”從湖北黃石駛往安慶。

這天，“江峽”輪即將抵達安慶。毛主席計劃在長江里游泳。突然，天下起了暴雨。毛主席仍然躍入波濤滾滾的長江，近一個小時后才上船。

石若儀在三樓船墻旁見到毛主席。毛主席正坐著觀賞詩意朦朧的江面。石若儀還未來得及向毛主席問好，毛主席就站了起來和她握手，并把她介紹給身旁的人。

石若儀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只冒了一句：“主席，快請坐?！?/p>

1959年6月，“江峽”輪又一次接受了主要任務；毛主席和周總理等中央領導，從武漢坐船前往九江。

講到這里，石若儀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做為長江里的一名女船長。雖然已經退休，但是，更多的女“舵把子”已經挑起了大梁，如果沒有新中國，沒有老一輩革命家的關懷，長江里不會有女船長和她們的故事?！?/p>

石頭“舵把手”難忘的航程，使商船學校的女學生深受感動，決心繼承老一輩“舵把子”的精神，繼續(xù)奮戰(zhàn)在萬里長江上。

張濤，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海洋分會副秘書長、中國遠洋海運作家協會副主席、江蘇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知名海員作家、航海高級工程師、“一帶一路”研究會特聘研究員。張濤作為遠洋船長，工作之余，筆耕不輟，先后在《人民日報》《中國建設》《中國海員》《航?！贰逗Ｑ蟠笥^》《中國海事》等報刊雜志上發(fā)表了大量文章，并出版了《我們都是無產者》《小海螺》《船長和黃金》《滄海橫流》等多部反映海員生活的小說、戲劇和報告文學?！段覀兌际菬o產者》曾被評為國家優(yōu)秀小說，并選入大學中文系教材。